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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從 3月, 2018 起發佈的文章

【講故台】孤獨

人人生而孤獨。 中四。記得踏入課室的那刻,牆壁表面的油漆已是灰暗的。那些藍色紅色的粉筆,滿佈塵埃。我認識班裡的某些同學,但是稱不上了解任何人。好朋友?早已各散東西,於是我成了自閉的人。他們沒有排擠我,也沒有對我不好,但是我找不到和他們熟稔的原因。我寧願他們大聲指罵我是「仆街仔」,也比這種相敬如賓的相處方式要好。有天數學老師生病告假,大家都各自和朋友談天說地,但是我不屬於任何圈子,整個空間都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我選擇獨自靠窗而坐,遺世而獨立,但是真正「遺世」的人還怎麼會在乎七情六慾?望向窗外,我看見西西筆下「沒有翅膀但會飛翔的雲層」,雪白的,自由自在的。我想我是個自由的人,但是自由往往意味著孤獨,例如不隨大隊走的登山者。是愈孤獨愈快樂,還是相反?我不清楚。心理學家說過如果想追求某個女孩,應該和她共同做點壞事,我明白當中的道理,但是看到他們傳閱功課的時候,我開不了口說「可唔可以預埋我?」 — 這實在奇怪,活像 個渴望「埋堆」的小丑。日子都是這樣過,每天放學當「330部隊」,因為我沒有留戀這個地方的理由,即使有漂亮的女同學也沒有結識的意欲。走過樓梯,穿過建於石屎森林中的天橋,有時候覺得自己像艘太空船,整個宇宙只屬於自己。我有時看得見月球上的人,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因為沒有空氣的存在。家常飯菜,全家福,電視螢幕裡幾個跳脫的身影。繼續走,小巴站前的巷子熱熱鬧鬧的,兩旁的賣菜婦人高叫自創的推銷句子。在水洩不通的路上,我被推著前進,我被包圍著,但是孤獨感更加強烈,因為我清楚自己不屬於這條街道的任何一部分。坐在滿座的小巴上,大概大家都是孤獨的,我便成了沒那麼孤獨的那位。我們每人都只佔一個座位,都默不作聲。我們不認識對方,即使我的衣袖緊貼大叔的衣袖,即使前座女學生的馬尾碰到我放在膝上的書包。到總站了,可能發生的故事最終沒有發生,那些孤獨的靈魂或走向霓虹燈下的繁華、或走向林蔭道下的陰影,完結一天或開始一天。 孤獨總是不好的,對身心有害。機緣巧合結識到一個朋友,她是個開朗的女孩,反正在大家眼中肯定和孤獨扯不上關係,但聊著聊著發覺她也是我的同類。她渴望被理解,渴望相識滿天下,渴望當個善良的人並得到世界溫柔的對待,但這談何容易?我拿著手電筒,抱著好奇心走進她的世界,希望我是那個會讓她覺得「生活還是美好的」的朋友。於是我們做些與情侶無異的事:漫步於半山區當「文青」拍照,踏單車頂著吐

【吹水台】最後一代

      許多東西,我都是後知後覺的,例如,是見證很多事物消失的最後一代。       我是最後一代的「英屬香港」人,就是維基百科條目會寫你在「英屬香港」出生這樣。我無意過分美化當年港英政府的統治,也無意憑空建構一段沒有親自經歷過的時光,但自從那年的七月一日起,香港一直在墮落,緩慢地墮落。以事論事,無論你的政治立場如何,相信你也會同意彭定康的管治能力比董建華曾蔭權之流要高,彭畢竟曾經是英國保守黨的第三把交椅,畢竟是能當牛津大學校監的人馬。以事論事,無論你的政治立場如何,相信你也會同意八九十年代確實是香港最光輝的年代(如果你是賣珠寶首飾的話可能不認同),香港已經很久不是那個充滿活力、氣氛積極的社會。雖然我沒有運氣經歷那個稱得上美好的年代,但也能從一些影像中略窺一二,例如那個年代政府的宣傳片: 1985年 愛護大自然 -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lLMMG4q11g 1986年 蚌的啟示 -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IqvbYea5Ns 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兩個廣告的特別之處,大概它們都有一種簡樸單純的美好,這種氛圍在97年以後的廣告再也看不到,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什麼「熱愛基本法」的廣告連大陸人看到也說「太紅了」、「濃濃的紅歌既視感」。這個地方的官員都心不在焉了,忙著搞「內交」。香港由一個英聯邦國際體制內的文明城市淪為中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是一種倒退。當香港獎勵炒賣致富的投機者,懲罰勤勤懇懇工作的小市民,這個城市不是「is dying」,是「dead already」。       我是最後一代童年時會到遊樂場玩耍的小孩,也是最後一代會玩實體玩具的小孩。近年看到玩具反斗城和街邊的玩具小店顧客疏落,想起來也是一種悲哀。「00後(特別沙士後出生的)」沒有經歷過那個玩實體玩具的年代,總覺得這是童年時期的一種缺失。在數碼暴龍機流行的日子,是真正的「大家都是朋友吧」的年代。那時候和家人到茶樓飲茶,總會拿出自己的數碼暴龍機和鄰桌的小朋友「挑機」,這個時候你需要一張硬卡紙,大多都是問母親借一張沒有用的會員卡來頂替(如果你是那個年代的會知道我在說什麼)。不只是在茶樓,遊樂場當然也是對戰的地方,而且能玩的東西就更多了,什麼激鬥戰車/高達/搖搖/彈珠人都可以拿出來玩,不過要說最

【學術台】新加坡如何構建國民認同感:過程與挑戰

      1965年,新加坡被逐出馬來西亞聯邦。對新加坡人來說,他們根本不想獨立(看看李光耀在電視鏡頭前落淚的畫面),因為這個城邦國家(city state)根本沒有足夠的經濟和軍事力量在東南亞複雜險惡的環境生存。李光耀除了確保國家的用水安全和市民的三餐溫飽,還得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 —— 如何構建「新加坡人」的國民認同感。作為一個多文化、多種族的國家,要構建國民認同可說是任重而道遠。下文將會講述新加坡政府自建國以來構建認同的過程和挑戰:       在國家層面,新加坡政府在種族、語言和教育方面大力推動「我(只)是新加坡人」的觀念。新加坡是一個多種族的國家,華人、馬來人、印度人(泰米爾族)和來自西方的外國人均定居於此。在1970年,新加坡由76.2%的華人、15.0%的馬來人和7.0%的印度人所組成。每個族群均有著歷史悠久的習俗、傳統和宗教信仰,說著不同的語言和地區方言。對新加坡政府來說,如果這種族群分處的局面維持下去,創造國民認同感只會是天方夜譚。所以新加坡政府呼籲大家「忘祖忘宗」—— 忘記你的種族、忘記你的膚色、忘記你父輩的國籍,從今開始,你就是新加坡人。新加坡政府通過行政手段的方式使各種族混居,各種族的兒童也在一起上學。1989年,新加坡政府在其組屋推行了「種族融合政策」,希望透過種族融和的生活方式,增進各族群之間的交流。這個政策規定了每棟組屋各種族的比例:華人人口最多只可佔任何一棟組屋的87%,馬來人和印度人的百分比則最多為25%和13%。雖然李光耀和大部分其他人民行動黨(PAP)的領導成員均是華人的後代,李並不容許華人勢力的獨大 —— 他甚至透過打壓中華文化的方式來維持社會各族群勢力的平等。新加坡政府把英文作為社會的交流語言而不是中文,不僅是為了推動新加坡人與世界接軌,更重要的考量是要避免社會爭拗和切斷新加坡華人與中華文化的深層次聯繫 —— 因為這阻礙「新加坡人」身份的建構。在相似的原因下,李光耀大力打壓方言的學習和傳播,尤以中文方言為甚。李光耀在演講中說道「你使用方言的次數愈多,使用華語(普通話)的次數愈少,你的華語水平會因而下降」。李光耀的首席私人助理徐芳達亦曾公開地聲稱推動方言教學的機構和大學是愚蠢的(stupid),惹來不小的風波。新加坡政府推動的「講華語運動(Speak Mandarin Campaign)」中,其中一部分便是要求媒體停播以

【旅遊台】徽遊記:斯里蘭卡匆匆一瞥

備註一:遊記長文多圖預警 流動數據有限者慎入 備註二:1港元約等於20斯里蘭卡盧比 備註三:沒寫過遊記+兩個月沒打文 行文不暢還請見諒 前傳: 那是2017年9月的某一天。在澳洲的家中做完功課,無聊上了訂機票的網站瀏覽一番,結果讓我看到一個斯里蘭卡航空怦然心動的「筍價」:香港經斯里蘭卡轉機到墨爾本,連稅票價為1945港元。我沒有掙扎太久便拿出了信用卡,訂了一張2018年2月尾出發的機票,在斯里蘭卡停留四天。我開始計劃行程,也開始緊張起來:到底斯里蘭卡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好玩嗎?安全嗎?隨著起飛的日子臨近,心裡的不安感愈覺強烈,不過「但要走 總要飛」,「縮沙」已是不可能的事。 起飛那天有段小插曲(其實不小):原本下午六時起飛的航班延遲到晚上十一點半才起飛,害得我只好回家靜候,心裡浮現的是「出師不利」這四個字。上了飛機,機長廣播說是印度空管的問題,那也沒辦法只好認命。到了當地辦好所有手續提了款買了電話卡步出機場的一刻,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0340」。不打算搭的士的我誤打誤撞踏上一輛無牌客van(款式和香港十六座小巴一樣),上車放好行李以後卻發現座位已滿,我站在走廊就像個傻子不知所措,正想開口問司機之際,一個本地人替我從兩人座位的左側拉下一張摺起來的櫈,我才恍然大悟:原來走廊也是可以坐人的。結果一輛十六座小巴硬是坐了二十多人+一堆行李箱,幸好司機技術不俗(我後來才明白斯里蘭卡技術不好的司機早就死掉了,是為道路演化論),無驚無險地到達市中心的總站。下了車,我二話不說拉著二十公斤的行李箱直往酒店奔去,梳洗一番睡兩個小時才開始行程。 景點: 由於時間關係,今次斯里蘭卡之旅只去了三個城市(所以說是匆匆一瞥):科倫坡(Colombo)、康提(Kandy)和加勒(Galle)。 科倫坡(Colombo) 首先說個冷知識,科倫坡並不是斯里蘭卡的正式首都!斯里蘭卡的首都是斯里賈亞瓦德納普拉科特(Sri Jayewardenepura Kotte)(too long didn't read),位於科倫坡以東約15公里。不過這不是重點,科倫坡事實上是斯里蘭卡的最大城市,也是國家的經濟命脈,各國使館也設置於此。 我第一天在科倫坡的遊覽路線如下: 大家沒有概念不要緊,基本上除了01區以外(在第四天才逛),我在第一天就把科倫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