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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故台】影子


我媽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兩張迪士尼的門票,然後把它們塞到我的手上。

「阿仔,攞去同女朋友玩啦。」

「我講咗幾多次,我冇女呀!」

「啱啦,冇女就要去追,搵個女仔同你去。」

於是我想起你 —— 應該說我只會想起你。

我們相約在迪士尼站出口會合。炎炎夏日,你一身清涼打扮,白背心配襯搖曳的淺啡長裙,頭上頂著頂花紋綑邊的草帽。

「嚟玩啫,洗唔洗噴香水呀?」

「要呀,玩到出汗臭親你就唔好啦。」

我很討厭那種濃烈的、夜店感覺的氣味,你身上淡淡的花香正好。火車徐徐前行,悶熱的空氣頓時變得涼快。下了車,你嚷著要玩咖啡杯,於是我們走到那圓頂帳幕下排隊,然後登上一個粉紅的杯子。兩雙手臂瘋狂地扭動轉盤,杯子愈轉愈快,你身後的背景漸漸變得模糊,好像只有你存在於我的世界。你咧嘴笑得像個傻瓜,眼睛都成了一條微縫。

「喂唔得,頂唔順,抖抖先!哈哈。」你扶著我的手臂說。

「Hello,你就係Nelson?我係Jane個朋友呀,nice to meet you。」

「係呀,hello!不如我哋去食嘢先?橫掂而家都六點鐘喇。」

「好呀。啊!我知道呢度附近有間食burger嘅,聽講幾好味,不如我哋去試吓?」

「好呀,我仲諗女仔唔鍾意食呢啲添,會整污糟隻手呀嘛。」

「哈哈,我唔係咁港女嘅。去啦!」

我們走進某間裝飾花哨的餐廳。

「嘩,呢度啲嘢食咁鬼貴嘅,食個M記咁嘅餐都成舊水。不如我哋玩完先出去食啦?」

「傻啦,我哋啱啱先入嚟,等到睇埋煙花,出到去都成九點鐘。貴就貴啦,我請你。」

我們最終只點了一個餐,你還堅持要給我五十元,說好女孩不應讓男孩付賬。我們打開盒子,看著小得可憐的漢堡包,相視笑了起來。你徒手把漢堡包撕成不平均的兩半,把大的那份給了我。

「咁杯汽水點呀?」我問。

「我哋一齊飲囉,我唔介意口水嘅。」於是我們共用一支飲管共飲一杯可樂。

「呢度啲包真係唔錯,不過有啲鹹。不如我哋叫啲嘢飲?」我說。

「好呀,唔該!」她放下用紙巾包著的安格斯牛肉漢堡,向侍應揮手示意。「我想要凍檸水,Nelson你呢?」

「我想要雪碧,唔該你。」侍應點過頭後走遠。

「飲汽水我覺得唔多健康,所以不嬲都唔飲嘅。」

「Um......你都啱嘅,不過一次兩次冇所謂啦。」


步出餐廳,熱氣從地面蒸上來。

「不如去聽嗰個咩米奇幻想曲?」我提議。

「好呀。」我們坐下來,她取笑我眼鏡上頂著3D眼鏡的模樣,說我是「六眼仔」。

「食飽我哋不如去睇戲啦?我想睇Iron Man,應該唔錯,夠刺激,你ok嘛?」

和女生約會的時候,很難說不的。

「頂,原來套嘢睇到一半會噴水㗎?搞到我件衫同個袋濕咗。」你向我投訴。

「少少啫,好快乾啦,話明係4D呀嘛,梗係要整啲特效啦,唔係咪會俾人投訴貨不對辦?」我回答。

「跟住,我哋不如去玩揸車嗰個?」你提議。

「估唔到你鍾意玩喎。去啦!」

你雖然說想模擬駕駛的感覺,但是車卻由我來操控。

「下年你考到車牌,我要做你第一個乘客!我想夜晚去海邊睇星星。」

「去赤柱?」


「傻嘅,赤柱又光又多人,識去梗係去大浪灣睇啦!」

「食完飯睇完戲,你有冇邊度想去?」我禮貌地問她。

「冇呀,你呢?」她問我。

「你有冇興趣去大浪灣睇星星?橫掂我今日有揸車嚟。」

「嘩正喎,好呀!」

她可能會以為我是很浪漫的人,其實不然。


「係呢,話時話你有冇諗過第時想做啲咩?」我轉換話題。

「我想做作家或者導演,文青想做文藝嘢。」你給我答案。

「文?邊度文呀,睇過?」我笑起來。「你雖然係一個靚女,但骨子裡係一個麻甩佬。」

「講呢啲!你唔覺得如果搞藝術嘅人消失晒,世界會又悶又無聊咩?」

「覺㗎,所以等緊你出道。出咗名唔好唔記得我呀!」

「咁不如直接寫你落本小說度做男主角?實唔會唔記得啦。」

「我想讀精算呀,跟住入銀行做嘢。」我和她坐在空無一人的沙灘上。「對我嚟講,有唔錯同穩定嘅收入,可以得閒去吓歐遊就好開心㗎喇!」

我和浪花的距離又遠了一點。

她下了車,座墊又重新變得冰冷。


終於等到八時半,我和你站在睡公主城堡前。

「其實我好鍾意睇煙花,個感覺好夢幻。」你說。

五彩煙花在半空綻放,我從你的眼眸看到小孩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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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你的眼光確實不錯。一個可愛的女生映入我的眼簾。

「Hello,我叫Claire呀......哈哈,好尷尬添。」

「唔尷尬唔尷尬,識個朋友啫。」我連忙答話。「我叫Nelson,你當我係Jane咁相處就得㗎喇!」

「Jane都係咁講,佢話你嘅性格同佢好似。」

「佢咁講呀?Um......係有少少似㗎哈哈!」


「其實呢,」你邊把生牛肉放到鍋中邊問我。「點解你唔搵返個女朋友?」

「其實我係gay㗎,我而家係你面前出櫃。」

「頂你,認真呀?」

「講笑啫,香港咁多靚女,我唔捨得中途轉gay。」

「咁你點解唔搵女呢?你都唔係差呀。」

「我呢啲人多多要求但又唔係金城武梁朝偉,註定A0一世㗎喇。」

「例如咩要求?」

「唔港女、性格爽直唔好要我估估吓、鍾意大自然,最好有健康膚色同文藝少少。樣呢,靚就當然最好啦。」

「我好驚戶外活動㗎,俾太陽曬幾個鐘真係敷返一個禮拜美白面膜都搞唔掂呀!」

「咦,咁我好似都符合要求喎 —— 不過我唔夠靚,failed。」

「正常嘅,香港女仔好似都係鍾意行商場多過行山?哈哈。」

「夠㗎喇!你估我想溝林志玲咩?」

「算啦,你唔洗諗咁多喇。係呢,話時話你鍾唔鍾意聽張敬軒?佢遲啲好似開演唱會。」你轉換話題。

「我好鍾意《春秋》,好想聽佢現場唱呢首歌。」我說道。

「我最鍾意《我的天》,感同身受。」你不加思索地回應我。

「我係咪有故仔聽?」

「有呀,不過唔同你講。」

「算!咁點呀,你想約我去睇?」

「冇啦,我嗰排應該已經去咗日本exchange。咦係喎,我有個女仔朋友都鍾意聽張敬軒,不如我幫你約佢一齊去睇?」

「嘩,Jane姐想做媒人呀?」

「其實都好啊,佢都成日呻冇pool出,你又未有著落,如果你哋一齊出pool就好!」

「吓,好似好奇怪喎。」

「唔會啦,奇咩怪啫。佢都唔差㗎,幾可愛,份人又善良!」

「但係......」

「唔洗但係啦,就咁話!」

「唔知佢今晚會唔會唱呢?」她說。

「希望會啦。係呢,都七點半啦,不如我哋埋單行喇?」我看看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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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呀,我嗰兩個朋友得唔得呀?佢哋大把人溝緊,見大家老死一場先益你咋!」

「唔啱呀。」

「一個都唔啱?」

「係。」

「你咁高要求㗎!」

「係囉!」